飛過繁華的徐家匯,我沒有停下,飛過高雅的淮海路,我沒有停下,飛過雄闊的人民廣場,神秘浪漫的外灘,我都沒有駐足。
然后,迎著江上微帶著海味的風,我飛過了母親河——黃浦江。累了,于是停下來休息,停在一個巨大的球形物體上,環顧四周,原來是電視塔,我俯瞰著腳下這一片土地,這個讓春風吹得生機勃勃的土地。
我又一陣沖動,我下墜,急速俯沖,陸家嘴最美麗的濱江大道,甲央綠地,新興建筑群,一個接一個地在我眼前呼嘯而過,就像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一樣。我想抓住他們,看個仔細,來不及。我感覺我要融化,有一種要與大地相擁的沖動,深深扎進這片土地里——
恍惚間,夢醒了。
我不知道,在夢里,我是什么,或許是一只海鷗,或許是一顆隨風而來的種子,又或許只是一顆微塵。惟一肯定的是我與浦東的淵源。
很小的時傑,我從很遠的地方投奔了在浦東的外婆,于是,我穿行在錯綜的弄堂里;沿著小河跑;在弄口的小店買上一包“蘿卜絲”;在路邊望著一座高大神秘的飯店想入非非;躺在竹編的涼椅上看星星。
這是童年的全部記憶。
有親戚住在浦西,每次來浦東總要數出浦東許多的不是,總交口稱贊浦西的繁華。我很不服。“你說浦東哪里比得上浦西,車子也沒有,店也沒有,路也沒有……”
我啞口無言。
現在,浦東當年的舊跡多半是找不到的了,弄堂人家造成了高樓小區,小河也早填平了,弄口小店不知去向,連鎖超市生意紅火,雖然琳瑯的商品中也有“蘿卜絲”,可它現在也改名為“人參果”了;只有星星沒有變,照著從前那座高大神秘的飯店,矮矮地蹲在并不高大的“仁和賓館”后面。
如今,我大有話可說,但卻不用我說,孫橋、張江、陸家嘴、外高橋、世紀大道……誰不知道?如今浦東上了國際互聯網,不但外地人知道,連外國人都知道了。
住在浦西的親戚因為遷居忙得不可開交,每每見面便連連搖頭:無緣做浦東人。
我家倒真的和浦東有緣,當初無端地放棄了舉家遷至淮海路一馬當路的機會,失去了做個“上海人”的大好時機,安安分分地做起了浦東人。只是偶爾在全家都有空的時候,盛裝出行,到浦西購物。
如今,在“八佰伴”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多少是從浦西趕來浦東“軋鬧猛”的。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
雖然親戚與浦東無緣,但鄰居卻有不少與浦東有緣的人,燕姐是陜西人,哈工大建筑系的高材生,在浦東安了家,落了戶,她的同事、朋友中,有外地人,也有外國人,在這兒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找到了家。他們選擇了浦東,浦東接納了他們。“海納百川”,在這兒展現得淋漓盡致。
浦東國際機場、地鐵二號線,像兩座馬力巨大的泵,將不斷為浦東輸送新鮮血液;現代化的體育中心,綠樹掩映的中央公園,為浦東平添幾分生活情趣;即將動工的花木國際劇院更為浦東增加一份極具現代感的藝術氣息……浦東未來究竟會是個什么樣,恐怕憑我的想象力是猜不到的了。
但我相信我的夢絕不是荒誕的,無論我是一只鳥、一顆種子或是一粒塵土,我都會深深扎根于這片土地上。因為我已經看見,浦東,正沿著灑滿朝陽燦爛光芒的世紀大道,助跑,起飛——帶著一個個輝煌的奇跡飛向新的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