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個人與時代為話題的作文
17歲的我,站在世紀之交的門檻上,望著那藍藍的月亮。
有多少人會打開窗,有多少人癡癡地望,那希望的月亮,那遙遠的月亮站在世紀之交的門檻上,我有太多的感慨,說不清的沉重。我把自己的事寫在作文里,交給老師,送給同學,也獻給許多我不相識的姐妹兄弟。
我不是白卑,而是要把自己的隱私告訴別人,這不僅需要勇氣,還要有祥林嫂般的神經質,而這些我都不具備二但是痛苦的埋藏也需要毅力,我入送重負了。于是,我把這些事告訴表姐,她嘆了口氣說,可惜!站在世紀之交的門檻上的時候,我覺得哀嘆是沒有用的,麻木是對自己的犯罪,往事隨著自身成長,硬生生地長在肉里,像一條布捻子來回抽動,時有隱痛。
17歲的我,擁有一個嚴厲而慈愛的媽媽和多才而寬厚的爸爸匚也許是基因的遺傳,在呀呀學語時就開始要筆到處亂畫:紅牡丹、綠杜鵑、黃菊花,滿屋是花的世界,花的海洋"四歲時進了空軍小百靈藝術團,唱呀,跳呀,舞呀,真像一只歡快的百靈鳥。
媽媽喜得不得了,但卻藏在心里。每逢叔叔阿姨夸獎時,媽媽總是說,誰知以后怎么樣呢?后來,爸爸升遷到了杭州,我不得不忍痛離開了小百靈藝術團,隨全家來到了杭州°
沒有了掌聲,沒有了鮮花,我越來越感到心里少了點什么,漸漸地我的歌聲稀少了,沒有了,連說話也不多了。在少年宮作畫,也常常心不在焉,雖然也獲過兩次獎,但再也沒有兒時的激情,無端地萌生了一種厭倦感。
小學三年級以后,學習負擔日趨加重,那年我又參加了數學奧林匹克競賽班的學習。每逢星期天,媽媽要騎一個多小時自行車,風雨無阻地送我去學習。我坐在溫馨的教室里聽課,媽媽坐在冷冰冰的臺階上織著毛衣,回到家,媽媽舍不得休息一分鐘,立即奏起了鍋碗瓢勺交響曲。
然而,有心種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我在數學競賽的榜上無名,卻在全國小學生作文競賽中,意外地獲得了三等獎。紅艷艷的獲獎證書和精美的書包獎品寄到學校后,轟動了整個校園,我自然成了千百雙目光的聚焦點。我興奮、激動、愉悅自不必說,媽媽卻只有一絲淡淡的笑意,繼而扔給我一句話:“不要躺在獎狀上睡覺,不進則退啊!”
我始終沒有擺脫榮譽的光環,在同學中飄來飄去,學習雖沒有退步,卻長進不大。在報考杭州市民最推崇的外語學校時,終于“大意失荊州”。
媽媽雖沒有責怪,但那張拉長的臉,像一條鋼鞭抽打我的全身。爸爸坐在我對面安慰我,那抽搐的臉部表情,分明是強作笑容。我哭了,哭了整整一夜……
為了彌補我的缺憾,爸爸四處求人,總算在開學后不久,把我作為借讀生送進了杭外。我怯生生地走進教室,好多異樣的目光令我驚悸、害怕、膽怯,我不敢直視那些令我不寒而栗的目光,因為他們都是“名門正取”的才子佳人,是同齡人中的“精英”,而我只是“偏房小妾”,是一個低人一等的借讀生啊!
我不敢與他們搭訕,連走路也是低著頭。偶爾有人故意逗弄…下我,送來一陣咯咯的笑,那也是一種輕蔑、奚落的笑。我默默地忍受,從不回敬,也不反抗。
下雪了爆米花似的雪花,晶瑩剔透,潔白無瑕,像天上的星星,亮晶晶,閃爍爍,漂亮極了。我沖出教室,雙手接著飄來的“星星”,癡癡地看著。同學們打雪仗去了,追逐,嬉戲,笑罵,我孤零零地站在教室門口的路邊。
“潘璟麗,你怎么不去呀?”徐老師走過來問我。
我笑著點點頭。
有一天,徐老師突然調整了我的座位,讓我與一個活躍分子坐了同桌。我不喜歡她的好動,久而久之,產生了一種厭煩,但從不動容,默默地忍受著。下課了,我看到有人指指點點廣借讀生,那么高傲,怪癖!”
我想哭。“借讀生”這三個字,像三根鋼針戳到了我的心上。我別無選擇,惟有好好讀書,早日摘掉這頂沉重的帽子。白天,我拼命地學、寫;晚上,我打著手電,一遍一遍地背、記,三年的苦讀,終于有了豐厚的回報。
我昂著頭走進杭外的高中部,是那樣的舒心、愜意、輕松,初中的甜酸苦辣,使我更加親近那些“借讀生”,他們也把我當作好姐妹、好朋友,一起學習,一塊玩耍,他們與我無話不說,無事不講。
不知為什么,我的學習成績漸漸下降了。老師急了,媽媽慌了。我也想奮起直追,但又不忍心舍棄這些姐妹,甚至覺得少搭理她們一次,是對她們的疏遠,也是對她們的不公。
我進入了一個怪圈,一個難以擺脫的怪圈,高二快過去了,我的學習成績還是沒有起色,媽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爸爸也常常為之嘆息。每當我看到他們怏怏不樂的神情,我心里像有許多毛蟲在爬,好難受,好痛苦……
進入高三的沖刺階段,我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有了種理性的飛躍。我想起了那首詩:
寂靜來了
黑夜降臨
地球旋轉得很快
我們來了
我們走了
一切都很自然
站在世紀之交的門檻上,我告別了過去。我從過去走過來,于是那個時空不再立體而成了一個平面。我把它疊好,壓在記憶的箱子底下,隨它去塵封,去化灰。
站在世紀之交的門檻上,我探出頭看到了那充滿希望的藍天,寫滿希望的月亮,我自信地笑了笑。一個嶄新的開始,一個嶄新的我……